第七章 班委競選

    自我介紹里，班上每個同學都侃侃而談自己對未來的展望，但全部說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遲早早的賺錢機器。
    至少今天，全班都記住了遲早早這個名字。
    「好，現在每個人都介紹完了。我們今天的班會還有個重要任務就是選舉班幹部。大學的班幹部很簡單，只有班長，副班長，團支書，文藝委員和生活委員。接下來有意參選的同學就上台演講，大家投票決定。這是為班集體做貢獻的好事，希望大家踴躍參與。」
    台下竊竊私語討論地異常激烈，卻沒有人上台。大家都很矜持，不再像中學時那樣為了當個班長去爭得『頭破血流』。大學花花世界那麼大，誰還在意班級里的一官半職。就算在乎，也要假裝不在乎。
    「喂。遲早早你要競選班長嗎？」張晴蓓跨過肖筱去問遲早早，她打聽過了，班委每學期末是可以加學分的，而且評優評先都是優先考慮對象，但她沒打算分享這個消息。
    「不去。我想競選副班長。」
    「誒？為什麼？」肖筱有點好奇，她原本以為遲早早的性子是最不屑這些名頭的。就算她要參與競選，也不該是副班長吧？從小學到中學所有班幹部競選里，最沒有存在感的就是副班長。大家有事只會想到班長，副班長充其量只是個助手的角色，沒人在意。
    「班委可以加學分，我要加學分來爭取獎學金，但我又沒時間『為人民服務』。副班長最合適了，只要跟在班長屁股後面掛個名就好。」遲早早說得直白，一語道破天機。
    身後傳來一聲冷哼，遲早早不是白痴，絕對聽得出這語氣里的輕蔑。她轉頭看著冷麵男：「你哼什麼？」
    岑晏不答，反問華麟：「你知道什麼是精緻的利己主義嗎？」
    狀況外的華麟明顯沒有get到岑晏的點：「什麼鬼？」
    岑晏手中的鋼筆一點，指著遲早早：「她就是。」
    姜芯聽到岑晏挖苦遲早早，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，捂著嘴無聲地笑。遲早早捏緊了拳頭又鬆開，徑直站起來走上講台，將她的大名端端正正寫在黑板上：「大家好，我是遲早早，我想競選副班長。如果大家選我，我一定鞠躬盡瘁死，而後已！」
    「好。遲早早同學為我們帶了一個頭，還有沒有別的同學想競選副班長？」胡一美問道，台下鴉雀無聲。
    「如果沒有其他同學競選，那副班長就是遲早早同學了。好了，你可以下去了。」
    「姜芯你去競選文藝委員吧？除了你沒有更合適的了。」張晴蓓在台下慫恿姜芯，心裡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。前面有全校第一第二壓著，張晴蓓知道班長無望，一心想競選團支書又怕姜芯跟她競爭。
    「可是我更想當團支書誒。」姜芯聽師兄師姐們說過，和團委的老師打好交道對她將來留校絕對有幫助。
    真是怕什麼來什麼，姜芯這麼一說，張晴蓓只能默默打消這個念頭。
    正如她所料，姜芯出馬毫無懸念地拿下了團支書的位置。讓人沒想到的是華麟竟然去競選了文藝委員。
    「我會彈吉他和鋼琴。這裡沒有樂器，我就給大家清唱一首。」
    華麟在台上清唱了一首《寶貝》，唱到最後一句還朝台下的女孩們比了個桃心：「哇啦啦啦啦，我的寶貝，要你知道你最美。」
    唱得說不上有多驚為天人，但對於荷爾蒙爆棚的大學生，已經足以傾倒。台下猛烈的掌聲已經宣布了結果。
    遲早早跟看猩猩一樣看他唱歌，還不忘教育肖筱。「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，這就是未來的18k純金渣男啊渣男。」
    目標的職位一再被搶，張晴蓓退而求其次再其次，最後總算「力壓群雄」當了個生活委員。這個活兒說難也不難，說容易也不容易。就是當好胡一美的狗腿子就行。
    氣氛活躍開以後，參選的人也越來越多。最後競爭最激烈的當然是班長這個「王位。」
    競選者中，數岑晏對面寢室的寢室長成功呼聲最高。成功來自隔壁人口大省，算是大山中走出的孩子，勤儉憨厚，團結友愛，身高180體重180，成績也出眾，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，都是很靠得住的樣子。光聽名字就很成功。
    「俺一定會好好為大伙兒服務！做牛做馬，任勞任怨！」成功舉手立誓，和遲早早那種油嘴滑舌不一樣，人家是真的有這思想覺悟。
    遲早早對自己這個未來老大很看好，一般來說攤上這麼個老實人，副班長是不用操太多心的。
    「還在競選班幹部呢？」在這層巡視一圈回來的梁少謹走進教室，看了一眼黑板上已經確定的班幹部名字：副班長：遲早早，團支書：姜芯，文藝委員：華麟，生活委員：張晴蓓。只有班長還空缺著。
    「梁教授，您怎麼來了？同學們，這位是我們系的系主任梁少謹教授，就是他在亞大一手創立了溝通談判專業，這才有了你們今天就讀的地方。讓我們掌聲歡迎梁教授。」
    看到梁少謹，岑晏兩眼發光。他當初報考亞大就是沖著這位業界泰斗來的。畢業於劍橋大學商業研究專業的梁少謹，博士畢業後又赴往美國進修，遊學于波士頓各大高校學習專業的溝通談判教育。
    梁教授不僅在各大權威期刊上碩果累累，實踐經驗也非常能打，回國後一直致力於推廣這門學科在國內的專業化。是岑晏的偶像，也是他在這條路上的啟蒙老師。
    梁少謹抬手中止大家的鼓掌：「大家不用這麼客氣，我就是路過進來看看。聽說咱們全校第一第二都在這個班，我也來看個熱鬧。」
    「就是那兩個同學。岑晏，遲早早，站起來。」
    兩人一前一後站起身來，都是灼灼少年，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。
    「既然遲早早同學是我們的副班長，我看就由岑晏同學擔任班長吧。」梁少謹欽點岑晏，這讓已經一隻腳踏入班長寶座的成功措手不及。
    「老師，我沒……」岑晏想推脫被胡一美打斷。
    「我看這樣最合適不過了！遲早早同學以後好好配合岑晏同學的工作，全校第一第二帶出來的班一定也是數一數二。」
    遲早早幽怨地看向岑晏，對方也一臉不情願。「我可以說不嗎？」
    「不可以。」胡一美殘忍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，揮手讓他們坐下。
    梁少謹在班上待了一下就走了，班會也接近尾聲，岑晏直接追了出去。
    「梁教授！」
    「呀。是小晏呀。好多年不見，躥這麼高，差點認不出來。」梁少謹是岑晏父親在劍橋讀書時的學弟，那時候岑晏父母剛剛生下他，在劍橋附近租了個三層的house，梁少謹時常去蹭飯。臨去美國之前，還在他家住了一段時間。在國外原本是舊友，反而雙方回國後聯繫少了許多。「你還是叫我叔叔吧。聽你叫梁教授怎麼這麼彆扭。」
    「好吧。梁叔叔，其實我並沒有做好當班長的準備。而且班上還有別的同學對當班長特別有熱情，您這樣直接給我開後門是不是不太合適？」
    「小晏，你是全校第一，你當班長是理所應當，算不得走後門。再者，你不是沒做好準備，你是壓根就不想當這個班長，對吧？」
    「……」岑晏無言以對，梁少謹很了解他。「您知道還……」
    「你從小讀書就有悟性，隨你爸。但這內斂的性子也隨了他。溝通談判這個專業和別的專業不一樣，不是背熟書本卷面高分就可以了，更重要的是你平時的人際交往與人溝通。你不能一直這樣離群索居，我推你一把是想強迫你融入這個集體。學習溝通談判的基礎：首先，要有人。談判需要對手，也需要夥伴。」
    「我明白了。」岑晏低頭虛心受教。
    梁少謹拍拍他的肩膀：「好好抓緊這四年，創造出你想要的人生路。我覺得你們班那個副班長就不錯，你沒事可以多和她接觸一下。」
    「她？算了吧。」
    班會結束，同學們稀稀拉拉從教室出來。有些人看到了岑晏和梁教授站在走廊說話。
    八卦擔當張晴蓓當仁不讓地出來科普：「我聽說梁教授是岑晏家的世交呢。」
    「切。關係戶。」剛剛被搶了班長職位的成功很看不上這種含著金鑰匙的公子哥。
    「有些人倒是巴不得有這層關係，可惜沒有，就在這酸別人唄。」姜芯自然是站岑晏的。
    走在後頭的華麟聽到大美女這麼護著岑晏，對她產生了一絲好感。「我們岑晏是全校第一，他是不想當班長，如果他想，誰競爭得過他？」
    「那就公平競爭啊！我們寢室長都全班投票通過了，突然內定他算什麼？」成功的室友都在替他鳴不平。
    肖筱最怕見到這種爭執的畫面，縮在遲早早身後不敢吭聲。
    遲早早拿出副班長的架勢，硬插進兩派中間：「有時間吵架，不如想想咱們待會去哪嗨？」
    「什麼去哪嗨？」華麟沒跟上她的腦迴路。
    「同學們初初見面，班長又新官上任，不得請全班一起去吃個飯，唱個歌，洗個腳，搓個澡？」遲早早越說越飄。
    岑晏剛好回來，聽到遲早早自作主張讓他請客的事，竟然一口應允下來。
    「好啊。今晚我請大家。團支書統計下人數，安排地方。不過副班長同樣新官上任，是不是該和我一起請客呢？」
    姜芯聽到，主動掏出錢包：「嗯。應該的。算我一份，我也是班委。」
    「不用你，就要副班長就夠了。」岑晏矛頭直指遲早早。大傢伙兒這才看出岑晏意不在錢，在和遲早早鬥氣。
    「你看我一個五代清白的貧下中農像拿得出錢請客的樣子嗎？」要想從鐵公雞身上拔毛那是不可能的。
    「合著我就是強取豪奪的惡霸地主？」
    「像，所以你需要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。走吧走吧。同學們等得都快餓死了。」遲早早插科打諢，一邊往前走一邊勾住成功的脖子，讓這個大個子勾著腰同她說話：「你看，班長不是什麼好差事吧。費力不討好，還得自己倒貼錢。岑晏這個大傻子還以為撿了個便宜呢。」
    成功見岑晏吃癟的樣子，深覺遲早早英明遠見。
    一場眼見要腥風血雨的戰爭，就這麼在她的嬉皮笑臉中化為雲煙。